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70章

關燈
都格很久沒有輸過。

能夠在獵場獲得君主地位,都是玩游戲的高手。

更何況他這種,家族產業擁有上百家賭場,隨時會去牌桌玩上幾局撲克的家夥。

虞衡悠閑的一句話,令都格沈下了臉。

“我同意你進入舞池。”他一臉不情願,仿佛給出了極大的恩惠。

虞衡卻挑眉說道:“我想去舞池,只需要你一個人同意?”

都格沒答。

旁邊站著的趙騁懷,低聲笑道:“當然不是。”

“那你的同意有什麽意義?”虞衡毫不掩飾自己對都格的鄙夷。

什麽君主、什麽貴族,在他面前只是一個輸家。

虞衡仍是固執的說道:“願賭服輸,你得兌現承諾。”

沒有人敢在獵場要求君主兌現砍手承諾。

哪怕是安德烈這樣始終跟都格不對付的人,到了這種時候,會拿出最為切中對方利益的東西,換回自己一時暢快賭出去的身體。

都格心生怨氣,急切的想要在下一局贏回來。

所以,他聲線冰冷,宛如施舍般說道:“你想要什麽?我可以給你任何想要的東西。”

傲慢的語氣,一如既往令虞衡想起趙騁懷。

他更不開心了,笑著微瞇眼睛,強調道:“我就要你的手。”

一個主動發起決鬥,卻用棕熊對付他家小可憐的無恥之徒,實在是不值得虞衡溫柔相待。

贏家堅定的要求輸家兌現一只手,本該殘忍無情得讓人側目。

可是,站在牌桌旁的圍觀者,只覺得興奮。

“所以,都格會兌現承諾嗎?”

“如果雀神堅持要求的話……至少,都格必須兌現。”

“獵場就是這樣,好多人在這裏失蹤之後,音訊全無。”

道聽途說的獵場傳說,渲染了眼前兌現賭註的可怕。

趙遲深盯著虞衡,看著熟悉的眉眼,又覺得虞衡陌生。

好像逐漸變成了趙騁懷的模樣,嘴角溫柔笑意背後藏著一只孵化成型的魔鬼。

他捏著手上的酒杯,總覺得虞衡不對勁。

趙遲深的視線微微轉移到了趙騁懷身上,他那殘忍嗜血的弟弟,興趣盎然的笑看都格,似乎覺得虞衡的決定正確,沒有一點兒問題。

瘋了。

真的瘋了。

趙遲深輸了好幾個月,都用黑星集團能夠給出的利益,保住了自己的手腳。

現在面對虞衡的殘忍,好像一瞬間跟都格感同身受起來。

他猛然喝掉了酒杯裏的酒,放下杯子。

正準備沖過去搖醒虞衡,讓他不要做一個恐怖的罪犯。

突然,就聽到了一聲拍擊!

都格狠狠拍在牌桌上,咬牙切齒的說道:“我會給你我的手!”

他視線看向發牌員,青筋暴露在額頭太陽穴。

“現在,發牌!”

他贏過虞衡,拿到虞衡的性命之前,誰也不許離開牌桌!

憤怒的君主要跟虞衡血戰到底。

連安德烈都無法逃脫。

畢竟,他也輸掉了一條腿。

雖然他不清楚虞衡如此堅持的要都格的一只手,會不會牽連到他這個無辜的陪玩。

但是,他害怕不陪虞衡玩到結束,晚上趙騁懷就會來幫這位為崽出氣的父親,收回一條腿的籌碼。

都格確實過分。

自己選擇決鬥,卻用棕熊對待南宮猙。

始終以砍掉西伯利亞狼為榮的安德烈,總算學會了站在小朋友的角度換位思考。

他神情凝重,盯著發到面前的撲克牌,做出了重要決定。

棄牌吧。

反正這是虞衡教訓都格的牌桌,他贏了誰都是槍口遭殃。

於是,吸引了眾多賓客註意力的牌桌,成為了虞衡教訓都格的主戰場。

“還賭嗎?”虞衡摁著手上還沒翻看的底牌,笑著問道。

“賭!”都格已經豁出去了,他不信虞衡能夠一直贏,“這次我賭你的命。”

都格死性不改的樣子,讓虞衡見到了又一個二十六歲的南宮先生。

很好,不錯。

他來這裏就是為了教教都格,什麽叫夾緊尾巴做人。

虞衡笑著下註,說道:“那我,就賭你的腳。”

虞衡很溫柔。

趙騁懷安靜的站在他身邊,感受到他隱隱壓抑的怒火。

不是氣憤都格撲克手氣太差的怒火,而是覺得都格囂張跋扈,全然沒有吸取教訓,在一條路上狂妄找死的怒火。

他已經完全摸透了虞衡的喜好。

在任何違法亂紀、瘋狂犯罪的事情面前,都表現出明顯的厭惡。

就好比這場牌局。

虞衡想做的,就是讓視人命為草芥的家夥,感受到自己成為草芥的下場。

五張公共牌,兩張底牌的德克薩斯撲克,在虞衡手上玩起來極快。

他不棄牌,不思考,得到了兩張底牌,就在等發牌員繼續公開後續的牌型。

然後,等著最後攤牌。

“葫蘆。”

“四條。”

“皇家同花順。”

一副一副底牌揭開,終於讓所有人見識到了,什麽叫天胡清一色的雀神!

“皇家同花順!在公共牌發出來的時候我就在猜,想不到真的有!”

“都格是什麽牌?三條?太慘了吧,這次又輸了什麽?幾只腳了?”

“他會是新的君主嗎?剛好可以代替沒手沒腳的都格。”

賓客的議論紛紛,清晰傳進都格耳中。

他灰色的眼睛,憤恨的盯著發出聲音的家夥,仿佛要一一記住他們的名字,給他們施加多嘴多舌的報覆!

“都格先生,不知道你有沒有感到後悔。”

虞衡的聲音依然悠閑溫柔,“當初如果好好陪著我兒子,結束那一局飛行棋,可能就不是現在的情況了。”

畢竟,猙猙真的很菜。

虞衡毫不懷疑,光明正大的玩飛行棋,小崽子會輸給四位君主,慘淡的痛失成王的機會。

然而,都格自己選的。

掀翻棋桌,發起決鬥。

用一頭訓練有素的棕熊,拉足了虞衡的仇恨。

在目無法紀的地方,虞衡有的是目無法紀的方法,懲罰這種不知深淺的家夥。

他手指點了點皇家同花順,笑著問:“你已經沒有了雙手雙腳,下半輩子註定會作為人彘活著。所以,還賭嗎?”

虞衡真正殘忍起來,只需要把對付南宮先生的勁頭,拿到對付都格身上。

他什麽大場面沒見過?

反正南宮先生二十六歲之前,他註定不死不殘,還能成就一番偉大事業。

都格這種毫無姓名的家夥想跟他鬥,還嫩了點。

虞衡熟知未來的自信,面對都格絲毫不慌。

都格灰色的眼眸沈出了慘白,在虞衡溫柔的微笑裏,感受到如同趙騁懷給予的壓迫力。

五年前,他第一次來到獵場,趙騁懷不過是熱衷游戲的賓客,待在晚宴人潮攢動的游戲桌旁,跟陌生人玩著撲克。

他們玩的二十一點。

看起來無聊透頂的湊點數游戲,在趙騁懷有趣的要求裏,變得激動人心。

他說:“你會輸給我一根手指,然後由你的仇人親自砍下它。”

他說:“這麽簡單的游戲贏了你,我也非常抱歉。但這就是獵場的規矩。”

輕描淡寫,決定了一個人與另一個人的恩怨。

仿佛他只是無情的執行人,幫助了兩個迷茫仇恨的過客。

都格幾乎癡迷在他的極端自負裏,想盡辦法拿到了叔父的君主之位。

然而,他並沒有離趙騁懷更近。

持續不斷的在晚宴之中,感受到了趙騁懷的遙不可及。

他贏過很多人,拿回過很多戰利品。

從沒在趙騁懷手上得到過勝利。

現在,他連虞衡都贏不了。

“這怎麽可能……”都格死死盯著虞衡,喃喃出聲。

安德烈越發同情了,他說:“我提醒過你了,艾利克斯都站在他那邊,我們不可能贏。”

“畢竟,艾利克斯都沒贏過虞衡。”

“不玩了。”虞衡輕輕拍了拍牌桌,“都格先生,請你想清楚之後,聯系我兌現賭註。”

他轉身看了看圍滿了賓客的牌桌,“我得再去找兩位君主,早日得到他們同意,進入舞池才行。”

虞衡贏得爽快,走得瀟灑。

趙騁懷十分喜歡。

他笑著為虞衡端來橙汁,說道:“今晚喬瑪麗和齊明治都在,他們一個是美國的度假酒店女王,一個是新加坡金融大鱷,看你怎麽玩。”

虞衡有些累,他走到宴會廳邊緣的椅子,不客氣的坐下,邊喝邊問:“你們的晚宴不是所有君主都出席嗎?”

“有代表參與就可以。”趙騁懷視線一轉,落在了遠處亦步亦趨,不敢靠近的趙遲深身上。

“像我們趙家,是我哥做代表。”

那趙家可太慘了。

虞衡都忍不住同情,他坐在椅子裏,擡眼就能看到站立在人群裏的老趙。

別人都是成雙成對、三三倆倆,唯獨這位人中龍鳳趙太子,無人搭理。

畢竟這裏不是黑星地盤。

參與晚宴的各位賓客,都有背靠的大樹,盤根虬結的交錯縱橫。

趙遲深游戲玩得菜,大家只會想盡辦法從他身上套取利益,絕不會給他一點兒好臉色。

“害。”虞衡想到之前趙遲深摔門而去,“你哥這麽菜,什麽時候才能回家啊?”

“你擔心他?”趙騁懷視線些微沈了沈。

虞衡撐著下巴,看老趙同志格格不入的慘樣,“不擔心他,擔心你。”

趙騁懷楞了楞。

只見虞衡盯著趙遲深,幽幽說道:“你爸只要不傻,不想黑星集團破產倒閉,肯定叫你繼承家產了。萬一你哥一直在這兒做代表,一直輸一直倒黴,不是拆你臺嗎?”

他的擔憂過分可愛,趙騁懷克制不住自己的笑容。

“放心吧,我不會繼承黑星。”

虞衡詫異看他。

漂亮的壞弟弟,豁達得根本不在意那幾千億,“我自己有錢,不想參與黑星的事情。我爸一直知道。”

知足常樂,心態極好。

看起來黑星倒閉的原因找到了,虞衡提前為黑星帝國滅亡默哀。

然後,他心思蠢蠢欲動的,想把趙騁懷拖進鴻業。

最好一直幫他盯著南宮猙,即使他真的撒手人寰,將碩大家業交給南宮猙之後,也有趙騁懷這麽可靠的哥哥,為小崽子避開災禍。

念頭在腦海裏一過,虞衡就打定了主意。

“既然這樣,等我見到城堡主人,就告訴他,讓他放過你好不好?”

“嗯?”趙騁懷視線微凝。

虞衡笑容狡黠,湊過來和他說悄悄話似的低聲道:“你又不繼承黑星,在這裏待著幹嘛。城堡主人不就是看上你會玩游戲又厲害嗎?等我見到他,就跟他說,不要浪費人才,把你讓給我造福社會。”

趙騁懷覺得虞衡的想法總是出人意料,“造福社會?”

虞衡腦海裏已經認定了城堡主人是隔壁老王。

憑他對老王的了解,只要告訴對方:你未來親愛的思思小姑娘,將要遭遇一場劫難,把壞弟弟讓給我,我就保證你家思思自由戀愛,無人阻攔。

社會主義正義之士,必然會欣然同意。

畢竟,虞衡認識的老王,簡直是遵紀守法懲奸除惡大善人。

專門克制南宮先生這種違法亂紀的大壞蛋。

虞衡意味深長笑道:“你陪我做游戲,帶孩子,可不就是造福社會?”

讓南宮先生感受愛意,感化罪犯,又做出舉世無雙的好游戲。

趙騁懷功德無量,連城堡主人一起飛升。

趙騁懷笑出聲。

他總能在虞衡這裏聽到有趣的回答,又叫他心生向往。

趙騁懷深邃的視線逡巡在虞衡臉龐,沈默了片刻,他說:“你等我一下。”

說完,年輕的壞弟弟離開了宴會廳,消失在虞衡的視野裏。

虞衡目送他離開,站了起來。

既然壞弟弟有事要做,他也該繼續找找君主,完成蓋章簽名似的同意流程。

晚宴的游戲傳統又原始。

沒有網絡、沒有街機的城堡裏,各種棋牌成為了交際的主流。

可惜,虞衡不喜歡這樣的游戲氣氛。

這裏全然沒有黑星周年慶時候,所有人單純玩游戲的暢快恣意。

那種背負著金錢、性命的玩法,也許只有商人們才會感到興高采烈。

虞衡在無數打量的視線裏,找到了玩牌的喬瑪麗。

她坐在四方的桌子一邊,和三位裙裝華麗的女士,玩著簡單的UNO。

這種桌游,虞衡很久沒看到別人玩過了。

想不到西伯利亞的君主,如此接地氣,還玩得格外開心。

喬瑪麗快樂的打出手上最後一張牌,宣告了自己的勝利。

她微微擡頭,笑著跟虞衡說:“你是一位優秀的玩家,但我覺得你不喜歡這裏的游戲。”

喬瑪麗的聲音尖銳,說話卻溫柔。

看人也特別準。

虞衡禮貌的笑道:“如果不是我想見見城堡的主人,可能不會想要打擾你連勝的興致。”

褐色頭發的君主,笑出雙下巴。

她覺得這場晚宴相當有趣,一直在尋找王的人,始終不知道王就陪在他身邊。

“那你還是不要打擾我吧。”喬瑪麗看了看自己的同伴,“我只喜歡和姑娘們一起玩牌。”

“那麽,你同意我進入舞池。”

“當然同意!”喬瑪麗格外痛快,她笑著說道,“我一直歡迎更多賓客進入舞池,畢竟,舞會就是要更多的新人加入,才能煥發出生命力。”

虞衡就喜歡這麽爽快的女人。

要是君主們都這樣知情識趣,也沒必要玩什麽斷手斷腳的賭註,搞得宴會血腥四溢了。

“感謝你的慷慨。”

“舞會見。”

女士比睚眥必報的男士更加善良。

虞衡做好準備玩上一夜的游戲,想不到喬瑪麗輕而易舉的就選擇了同意。

他就省了許多事。

都格、安德烈、喬瑪麗,他只需要再有一位君主同意,就能順利通過晚宴,進入舞池。

不過……

虞衡左右看了看,那位趙騁懷給他指過的新加坡大鱷齊明治,並不在他視線範圍內。

黑發黑眼,在宴會廳裏足夠顯眼。

齊明治作為華裔,比趙騁懷更早來到獵場。

新加坡華裔仿佛天生具有擁護王者,開拓基業的傳統。

不僅可以成為新加坡開國總理,也可以為獵場開辟全新的規則。

虞衡晃蕩在人群攢動的宴會廳,思考著趙騁懷做過的簡單介紹。

西伯利亞大多數君主來自英法美,玩權力鬥爭和勢力集結,遠遠不是齊明治和趙覆利的對手。

壞弟弟說自己父親的壞話,仍是毫不留情。

最初的獵場,正是依靠著齊明治和趙家的實力,步步從山野小團體,變成了掌控全球經濟命脈的首腦。

但是,趙騁懷也沒說,究竟怎麽一個掌控方法。

虞衡猜想,總不會是邀請這群人參與游戲,來一次震撼人心仙人跳,抓住玩家們的把柄吧?

忽然,虞衡面前出現了一位優雅的中年人。

他穿著一身灰色西裝,笑容親切,背著雙手問道:“你在找我?”

“齊先生?”虞衡面對性格不明的家夥,總會謹慎的禮貌。

他笑著說道:“我得到了都格、安德烈、喬瑪麗的同意,所以,也希望得到你的許可。”

“哈哈。”齊明治笑出一臉皺紋,說道:“其實我玩游戲不怎麽樣。”

“不過,你的話,我還是想跟你玩一玩。”

齊明治的年齡,大約和趙覆利相仿。

虞衡面對這些長輩,始終保持著疏遠禮貌,最大限度的滿足他們的任性。

這位華裔君主說要跟虞衡玩點兒不一樣的東西。

於是,他們走出了人聲鼎沸的宴會廳,順著燈光璀璨華麗的長廊,走到了……

香氣四溢的玻璃花房。

賞花?

虞衡嘶了一聲,這可真的觸及了他的知識盲區了。

如果齊明治來一場“你要是能認出我種的什麽花,我就讓你進舞池”。

他保證馬上告辭,換下一個君主玩上整晚的德克薩斯撲克,都不會再靠近風雅老人半步。

畢竟,虞衡又不是鮮花愛好者。

能夠分辨出百合玫瑰薰衣草已經是人生極限了!

虞衡沈默跟在中年人身後,走過了夜晚鮮花簇擁的道路。

來到了一片如雪般白皙的百合花叢旁。

齊明治的眼角笑出細紋,臉上盡是歲月的痕跡。

他在夜晚明亮燈光下,雪白的百合花前說道:“以前我每次晚宴,都會請一位高手跟艾利克斯對決。”

“很遺憾。”

“至今都沒有人能贏下艾利克斯一局。”

身材不算高大的華裔君主,用清晰的中文笑著問道:

“虞衡,如果你能說出這些西伯利亞百合花下,埋葬了多少輸家的屍體……”

“我就同意你進入舞池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虞衡:這裏有個大齡中二,跟我玩櫻花樹下埋著屍體的進階版,居然還要人數屍體這麽過分的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